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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过去谈过女朋友吧?”
“有过一两个,谈得都不长。”
“嗯,也正常。不过也不要仗着年轻太随便了。这么一来二往,时间刷刷就会过去的,青春不常在啊。”
“您说得对,我心里有数的,主要是没遇到对的人。”
老板点点头,用戴着戒指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,默默吸了两口烟。
斑马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,双手递给老板说:“这是我的简历。”
老板接过文件袋随手放在一旁,说道:“先放着吧。”他拿起桌面上的一个雪茄盒,打开来递给斑马说:“来一根吗?”
斑马有些意外,又有些受宠若惊:“哦,不不,谢谢,我......不吸烟。”
“不吸烟挺好的,平时喝酒吗?"
“爱喝酒,主要是啤酒。”
“嗯。”老板把雪茄盒放好,然后把身子靠在沙发上,一边吸着雪茄又一边打量了一下斑马,然后说道:”你和左伊认识多久了?”
“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。”
“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,对朋友很关照。”斑马回答着,越来越觉得不对劲。
“对,她是挺好的。”老板掐灭了只抽了不到一半的雪茄,双手十指交叉放到桌面上,继续说道:“这孩子也是可怜,从小没了老爸,是我一直关照着她。我把她当作半个女儿看待,她心里想什么我全知道。”
“是吗?”斑马没想到左伊还有这样的身世。
“我想她对你是什么想法,你也不会不知道。这样吧,我也不兜圈子了。我对你总体印象还是不错的,但是实话实说,我们新开的这家俱乐部目前并不太缺人。门面经理快要到位了,打杂的小工你也看不上。嗯,我考虑说,如果你......愿意和左伊交往看看的话,我可以给你设一个副经理的职位,边做边学。”老板说完站起身,走到窗边的一个热带鱼缸边,从一个塑料袋里取了一些鱼食,零零星星地洒进鱼缸里。
这番话让斑马始料未及。确切地说,平时的接触中斑马确实不难感觉出左伊一直以来对他的一些好感,但像这样动真格的感情,他是从来没有意识到的。斑马僵在座椅上,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但很快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——其他的机会他可能都将一一失去,唯有眼前这个机会是相对能够把握的了。
“呃,我可以考虑考虑吗?......就一天。”斑马说道。
“好,一天后你给我电话。”老板拍了拍手上的鱼食,过来扶着斑马的肩膀将他送出了办公室。
晚上,刚刚吃过晚饭不久,左伊就给斑马打来电话——
“你们谈得怎么样?”左伊问。
斑马一开始想把老板开出的条件跟左伊说说,但很快觉得这并不合适。因为这件事很可能是她叔叔的自作主张,而左伊实际上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示。于是,他想了一会儿说:“哦,谈得还挺顺利的,我告诉你叔叔给我一天时间考虑一下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左伊在电话那边说,“呃,等下有什么安排吗?”、
“暂时没有,考虑一下这个事情吧,怎么了?”
左伊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没什么,随便问问。”
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会儿,各自挂了电话。斑马打开电脑,随意浏览了一下之后,他想起来那个英语培训机构的面试,于是打开了电子信箱。收件箱里果然有一封来自那家机构的HR的邮件,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来——
“非常遗憾地通知您,这次面试您未能通过......”
这个结果并不意外,但斑马想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,于是打去电话询问。对方的答复是:“我们要找的不仅是具备这方面专业知识技能的人员,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的是对这个行业这份工作有巨大热情的人员,而我们没有感受到您的这份热情。”
想想也对,谁会愿意要一个仅仅是英语不错,但对这份工作没有热情的人呢?
正这么想着,斑马的手机又响了,是飞鸟打来的——
“喂,哥们,那天晚上打得不过瘾,今晚继续啊。”飞鸟在电话里显得兴致勃勃。
斑马看了看钟,也才八点过一点,于是答应了。
这天晚上台球城人并不多,空荡荡的,也很安静。这倒是符合两个人的胃口——他俩都是不喜欢吵闹的人。
“怎么样,今晚来个抢11,过过瘾。”飞鸟说。
斑马心想这样也好,边打台球边想想左伊的事情,如果早早回去,可能也睡不着。
飞鸟今天的状态很好,不仅保持了自己发挥稳定的特点,还不时有神来之笔的表现,在比分上早早就以4比1领先。
“怎么,你好像又在想事情啊?”飞鸟看斑马不在状态,问道。
斑马面对着离底袋不远的8号球,瞄了一会儿然后出杆,然而这个难度挺小的球却打丢了。他一边摇着头走回座位,一边说:“飞鸟,你觉得两个人的感情能够培养吗?”
“啊?怎么忽然问这个?”飞鸟重新走回球台,一边反问斑马,一边将身子伏上球台。
“就是说,本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没什么感觉,但如果经常在一起相处,会不会产生感情?”斑马说。
“哈哈,哥们交女朋友啦?”飞鸟将那颗8号球以翻中袋的方式打进,接着说:“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啊,你比我有经验才是。”
斑马不出声,心想虽然不少女孩喜欢自己,但真正交往的并不多。
飞鸟面对9号球没有机会,于是把9号球打到11号球后边,漂亮地做成了障碍球。他一边走回座位,一边说:“对了,有个事你知道吗?濮蕾回来了。”
“啊?”斑马的心中掠过一阵涟漪。濮蕾三年前去了北京,据说在那边发展得也挺不错。
“据说是上周刚回来的。”飞鸟一边说一边指指球台,示意斑马上台。
斑马观察了一下9号球的位置,决定勾球,可没想到他击出的母球完全跑偏,径直滚进了底袋。他此刻心脏怦怦直跳,脑海里满是濮蕾的样子。
飞鸟捡回母球,对着9号球放置自由球,十分轻松地将球打进,比分成了5比1。
此后两人的对垒完全成了一边倒,最后飞鸟以11比3大获全胜。斑马拒绝了飞鸟之后一起喝啤酒的邀约,直接骑上他那辆拉风的电动车回了家。
斑马失眠了。躺在床上,他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不断闪回着关于濮蕾的画面。濮蕾在大学里参加系里的辩论队,他得知后专程坐火车去看她的比赛。工作之后,濮蕾当上了兼职模特儿。斑马打听到她在哪里做商演,总是尽量前往观看。一次无意中听朋友列出了濮蕾最爱的10本书,他跑遍全市所有的大型书店,凑齐了这10本书。斑马忽然觉得,濮蕾就像一只跑得飞快的兔子,而自己就是那只跟在兔子身后苦苦追赶的乌龟。
“我必须跟她见面。”斑马在心里说。
斑马的手机里存有濮蕾的微信,他马上发去信息,但或许是夜已经深了,对方迟迟没有回复。斑马躺在床上每隔几分钟就看一下手机,弄到两三点才睡去。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亮透,斑马自己就醒了。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——濮蕾回复了,而且答应了他见面的邀约。斑马心中涌现出阵阵激动。
斑马和濮蕾约在当年高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。下午三点半,斑马准时到了咖啡馆。濮蕾还没到,斑马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。
他喝着柠檬水,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,脑海里不断想象着濮蕾的形象。好几年没见她了,她会变成什么样?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时,她留的还是大波浪的长发,嘴角总是挂着温暖纯真的微笑。她喝饮料的时候还是会叼着吸管说话吗?她会不会变得更漂亮了?这很有可能,这些年她一直在变漂亮。
“嘿!老同学!”一个清脆又甜柔如红豆沙的女声在斑马脑后响起——是濮蕾。
“嘿,好久不见。”斑马随即做出欲起身的姿势,同时伸手示意濮蕾在对面坐下。
濮蕾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衣,大波浪长发变成了干练利落的短碎发,耳垂上的水滴形耳环很衬她的脸型。没有化妆,只是涂了一些唇膏,但她整个人看上去女人味更浓了。
“我们好几年不见了吧?”濮蕾问道,脸上浮现出招牌式的温暖和善的笑意。
“嗯,应该有三四年了,从你去北京以后就没见面。”
“噢,对,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我去北京前一天的告别聚餐,那次飞鸟他们也去了。”
“呃,没错。”斑马面对濮蕾又不由自主地局促起来,他来回地搓着放在桌面的双手,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:“哦,你要喝点什么?”
“没关系,随便来壶茶吧,能再见到你就挺好的。”
斑马叫来服务员,点了一壶薰衣草茶和一些点心,又继续默默地搓起手来。
“噗——”濮蕾喝着茶,差点因为笑而将茶水喷出。斑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,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。
“你看上去没怎么变啊,最近过得怎样?”濮蕾忍住笑,问道。
斑马有些窘迫地笑了笑:“马马虎虎,经常换工作,最近刚辞了职。”为了转移话题,斑马转而问濮蕾:“你呢?现在在做什么?”
濮蕾喝了一口茶,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生机勃勃的光彩:“我这几年开始做音乐剧了,这是我的梦想。”
“音乐剧?很有意思啊。”
“是啊,音乐和话剧的结合体,非常考验人的综合艺术素养,我很喜欢。”濮蕾饶有兴致地说。
斑马微微笑了一下,不再搓他的双手,而是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下,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。
濮蕾看看窗外,又把目光收回,然后关切地望着斑马说:“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“不知道,骑驴看唱本吧。”斑马说。
“还是好好考虑考虑,找准自己的方向和定位,这样人才踏实、有干劲,而不会飘着。”濮蕾将身体前倾,诚恳地说。
斑马点点头,目光左右游弋着,不小心和濮蕾的目光相遇,他赶紧窘迫地把目光移开。
两人又沉默了一阵,濮蕾像是在心里想了一会儿的样子,打破沉默说:“那个.....我这次回来是要办点私事。”
”什么事?”斑马望向濮蕾问。
“我......要结婚了。”濮蕾稍微迟疑了一下,还是直率地说,“这次回来就是见见老公的家长,再处理一些相关的事情。”
斑马的心里咯噔一下,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跑过。但他很快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,用尽量显得平静的语气说:“哦,那......恭喜哦。”
濮蕾脸上浮现出温柔善意的笑容:“你也要加油哦。”
斑马此时已经心乱如麻,不再有心思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。两个人又有一茬没一茬地聊了一阵,喝了点茶,就结束了这次约会。
晚上那顿饭斑马不知道是如何吃完的。或者确切地说,面对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那碗煲仔饭,他半天咽不下一口。他给飞鸟打电话约他喝酒,飞鸟不明就里,欣然答应。
两人来到昔日常去的一家江边的大排档,点了小龙虾、海螺和啤酒,面对着不时有渔船往来的江水吃喝起来。
“好久没这么痛快喝了。”飞鸟朝嘴里塞了一只小龙虾,又灌了口啤酒。
“濮蕾......准备结婚了。”在两人吃喝了一阵之后,斑马默然地冒出一句。
“啊......?"飞鸟张大嘴表示惊讶,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沉默,只是埋着头吃着海鲜,喝着啤酒。过了好一会儿,像是酝酿了好久,飞鸟说道:“那你......打算怎么办?”
斑马拿起啤酒瓶仰脖灌起酒来,一口气大半瓶啤酒就进了他的胃。他抹抹嘴角说:“还能怎么办?”
“服务员!再来六瓶啤酒!”飞鸟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策似的,提高嗓门嚷道。在他看来,或许此时只有酒精才能化解斑马心中的伤痛。
两个人不停地碰杯,斑马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,像是悲伤,又像是在笑:“哈哈哈,濮蕾,他妈的是个完美女孩,现在是别人的了,哈哈......" alt="短篇小说/[科学殿堂的七大神兽]之《芝诺的乌龟》" title="短篇小说/[科学殿堂的七大神兽]之《芝诺的乌龟》">